老天道说到这的时候,整个人都神采奕奕了起来,它的话语中透露着一股无法睥睨的骄傲。苍老的天道眼睛耷拉下来,鱼尾纹牵扯着眼睛勾勒出一抹弯弯的痕迹,就在那么一瞬间,我感觉老天道好像是一瞬间年轻了一下,它就那么悄然的站立在那里,手抱着手,穿上了土里土气的衣裳,却是丝毫不掩那美丽的容颜。它点着玉足,穿梭在那连篇的光影之中。
那就是一种骄傲,一种真实的,却令人无法反驳的骄傲。它在当时的那个时候就是最美的,没有任何人可以比拟它那美丽的容颜。
这都是几十千万年前的事情了,但是在老天道的话语中,这件事情仿佛就是昨天刚刚发生的事情一样,老天道整个人都是带着一抹淡淡的微笑,它满脸都是一副缅怀的样子,身边出现了无数的,摇晃却又凝实的虚影,那一个个的虚影,都代表着它原先的一份份记忆。
它带我穿梭在那一道道记忆的虚影之间,我跟着它走在它原先走过的记忆中的世界里。身临其境,沉醉其中。
“当时我掉入了人间界的时候,记忆全都被封印,跟个傻子一样,干什么都是傻愣愣的,我遇到的那群人啊,他们将近用了一个月的时间教会了我说话,穿衣针线,洗衣做饭,生火拭木。那些,真的是一群很温柔的人啊……”
“当时的我感觉我也是好没用啊,什么忙都帮不上,他们就跟教孩子一样耐心的一遍一遍的教我,他们还给了我起了名字,我当时连什么危险,什么不危险都不知道,扶桑的母亲,刘婶,赵姨,三叔………他们就一点都不嫌麻烦的带着我,危险的时候也是照顾着我,连扶桑都比我强。”
“那种感觉,我从来没有感受到过,只是感觉,好温馨,好温暖,虽然那时灾祸横空,但是那种温情,我感觉每一代都不会忘却。”
天道那苍老但包含温柔的声音在我耳边回响。
“不管是现在还是原来,如果我还有第二个选择的话,我选择的绝对是一直跟他们的身边,跟他们一起生老病死。”
天道苍老的声音中充满着怀念,但也带着一种无奈的寂寞。
“可是我人生的选择项啊,只是有一种。”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我穿过四周闪现着种种画面的光影,跟在它的后面,询问道。
“两年。”
“这么快?”我皱了皱眉头,有些疑惑。
“哈哈……是啊,这么快……”天道轻笑着,手指在空中轻轻的一划。“就那么一瞬间就过去了。”
“但是那一瞬间,对我来说,就是永恒啊……”
她跟着他们一直走走停停的在这个哪里都充满了险境的世界中行进了将近一年多,山水险恶,乱世动荡,她跟着他们一起躲避突然降临的各种天灾,也跟着他们一起逃亡穿梭在那混乱而又危险的兽潮之间。他们爬过震动不断的层层山峦,跨过深不见底的道道深渊,行走在还没有被毁灭的密林深处,越过沸腾而又粘稠的山溪泉水和泥地沼泽。
这个世界不论在哪里都无处不在的充满了险恶和威胁,但是幸运的是,这里的人们都是善良的。
他们没有争端,没有争执,在这个崩坏的世界里,互帮互助而且很是顽强的生存着。
他们途中也是遇到过其他的人们,有的加入了他们,也有的在经过几次短暂的交流之后,扬扬手,分道扬镳。
这个世界,怎么会每次都有可能在危险中保全自己,几乎每一次的危险,都会多少带走几条鲜活的生命,任何生物都是,他们也是……
“唉,这老天爷,真的是不给人活路啊。”刘婶摸了摸扶桑的头,一屁股坐在地上,看着远处落下的昏暗的太阳,叹着气。
扶桑坐在火堆旁边一声不吭,别人看不清楚他的表情,扶桑一直深深的低着头,身体时不时的抽搐几下。
突然爆发的天灾,让人措手不及。
刘婶这一群人那时候正在经过一片比较荒芜的平地,突如其来大地的震动,让人不得不原地停下来,无法走动。剧烈的震动跟不要命了似的,天旋地转,整个大地让人感觉跟倾斜了一样。
“妈的,这老天疯了?”
扶桑的父亲趴在地上稳定着身体,破口大骂。
扶桑的母亲此时也是紧紧抱着扶桑,一动不动的躺在地上,静默的等待地震的消退。刘婶也是攥着她的手,扶着地面蹲在地上。
这个世界那么疯狂,好像一点点活路都不给人留,大地在疯狂的咆哮,四处响起的是数不尽的野兽的哀嚎。在人群最前端的一个中年男子捂着耳朵,多多少少的抵挡着这个疯狂的世界发出的疯狂的声音,中年男子跪在地上,垂着头,看着地面上跳动的沙砾们。
沙砾们跳动着,随着大地的震动,它们震颤着,有的都跳到了那中年男子的脸上,也有的跳动一下,掉入了地面上那微小的裂缝中………
裂缝?
中年男子微微凝神,看着地面上悄然裂开的裂缝们,瞳孔猛地一缩,冷汗直冒。
“裂缝!!快走!!不要继续趴着了!!!走!走!”中年男子努力的直立起身子来,奋力的嘶吼着。他的声音,与大地震动的声音交织在一起,让呐喊声显得有一些苍白无力。
男子的话音还未落,剧烈震动的地面猛然停顿了一瞬间,下一瞬间,咔咔的地裂声响彻云霄!
没有给人任何思考的时间,数十米长宽的万丈深渊凭空出现,不管是人类,还是兽类,几乎没有任何的反应时间,只是觉得身子一轻,便是齐齐的坠入深处,传出来的只有那凄厉嘶吼声的回音。
就连那个大声说着小心的中年男子,也是一瞬间被漆黑的深渊吞没。
幸运的人抓住了深渊裂缝的边缘,悬悬的吊在空中,也有的人,即使抓住了裂缝的边缘,但是周围裂缝的土壤的松动,许多人只是手中抓着泥土,带着一生中最后的惊恐,消失不见。
刘婶和她亲眼看见扶桑和扶桑的母亲身子下面猛然裂开的裂缝,裂缝瞬间扩大,时间的缓慢感让人感觉扶桑的母亲和扶桑因为地面猛烈的裂开,身体还没有反应过来的在空中的停顿感。
身子猛然下坠……
为就在那一瞬间,扶桑只感觉紧抱着自己的母亲的怀抱突然一松,紧接着就感觉自己的衣裳一紧,整个人就被一种无比庞大的力量甩飞了出去。
下一瞬间,她趴在裂缝的边缘,紧紧的拽住了被甩飞过来的扶桑的胳膊。
当时的扶桑,什么反应都没有反应过来,只是任由她拽着自己的胳膊,那时的扶桑,只是感觉自己的脑袋懵懵的。
扶桑的脑袋向深渊的下方看着,看见了自己同样因反作用力而加速坠落入深渊深处的母亲。
最后映入眼帘的,是母亲那看见自己被拽住以后松了口气的慈祥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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